鐵牛和金珠在明叔家吃完山水豆腐,便又回屋裡睡覺。金珠贊明嬸做的豆腐好吃,滑嫩嫩的。
鐵牛說你的手也滑嫩嫩,他們在院子抬頭望明月,夜空明凈,又上床抱着睡覺,秋夜漸涼。
金珠問鐵牛家裡有多少田地,鐵牛說不太清楚,他也不曾好好種過地,離家遠的已給親戚種了。
金珠說光靠種地日子有得熬,春夏秋冬忙足一年也只收穫一次,咱得做點小生意,哪怕是在街邊賣鹹菜,也比種地好。
鐵牛說你說得輕巧,咱哪有什麼本錢去做生意。金珠說你別人窮氣短,想點辦法就好。
不過冬天快到了,咱先不瞎折騰,好好休養生息。
鐵牛問啥叫「休養生息」,金珠笑了,她說:「你看那土地,秋天取走莊稼後,閑置一個冬季,它那會就在「休養生息」,等明年春天一到,土地到處生機勃勃,又到處長滿莊稼。」
鐵牛拉住金珠的手,他調皮地說:「想不到我媳婦兒還是一個學問家呢。」
「別說是土地,就連我們女人一個月也有幾天也要休養生息。」金珠說。
「我偏不讓你休養生息,要你天天想着我。」鐵牛說。
「可惡,人家可是小家碧玉,哪裡受得起你天天折騰。」金珠說。
「我不管,你休養生息,這是剝奪我生活唯一興趣。」鐵牛說。
「你好壞,少不得我受累點。咱乾脆地里莊稼也不管了,天天在家吃飯和睡覺可好。」金珠說。
「你說了算,反正糧食還夠吃一冬。不夠時到明叔家吃點。」鐵牛說。
「我現在是沒心情幹活了,為了嫁給你,我跟家人斷絕關係,我一想到這點心裏就發慌難受。只有時時刻刻抱着你,聽到你呼吸,才撫慰我受傷的心靈。」金珠說。
「珠兒,我會好好對你的。」鐵牛說。
他情不自禁去親吻金珠,從頭親吻到腳跟。
「阿牛哥,以後可要疼着珠兒些。」金珠說。
明嬸在燈下幫凱子補衣服,又聽到鐵牛夫婦轟轟烈烈過日子。她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,也不過晚上八點多。
明嬸跟明叔抱怨說:「他們可真閑,一天到晚就干那事。
傍晚我趕雞從他們家經過,隨口叫他們過來吃飯,鐵牛那媳婦答應可快了,生怕我反悔一樣。
鐵牛也是,娶媳婦了,屋裡有女人,得生火煮飯才像個家。哪有天天往別人家吃的理由。
梁玉珍地窖的番薯聽說都是鐵牛吃完了呢,現在娶了媳婦不敢上寡婦家,咱家以後煮飯都下多點米了。」
明嬸只顧自言自語,卻沒留意明叔正靠着窗邊貼耳傾聽。
「死老不正經,人家跟你說話,你在聽什麼。」明嬸問。
「侄兒媳婦聲音真好聽——你說啥,他們來吃讓他們來吧,嘮叨什麼。」明叔說。
「我嘮叨?你剛才沒看他媳婦,吃完把碗一撂,拍拍屁股走人,還說千金大小姐呢,倒把我當成她下人了。」明嬸說。
明叔站在窗邊越聽越上腦,他急忙忙拉着明嬸說要去睡覺了。
明嬸雖然剛才嘮叨一番,此刻也巴不得這一聲,連忙放下針線。進了房間明叔說要關燈,可是明嬸不同意。關燈明叔會胡思亂想。
明叔說不關燈沒什麼興趣,你自己一個人睡吧。
「陳明通,你這個王八蛋,你想關燈後好幻想一個大美人,別做夢。」明嬸憤怒地說。
「不就為了省電嘛,況且老夫老妻了,熟門熟路,有什麼好看的。」明叔說。
「我不管,我忍受不住你抱着我,卻想其他女人。」明嬸說。
「想想又怎樣呢,力都用在你身上。」明叔解釋說。
「我不要,我要你一心一意,表裡如一。」明嬸說。
「這樣子還不如殺了我。」明叔躺下來,側着身睡覺。
明嬸頓時心如死灰,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。她趁明叔不備,一腳把他踢落床,明叔哎喲一聲,腰板子都快折斷了,疼得哇哇叫。
明嬸這時心情才好了一點。「下流的老東西,看不上老娘滾下去。」
「最毒婦人心,我的腰斷了,讓你一輩子守活寡。」明叔扶着腰說。
「寧願守活寡也不做替身。」明嬸哼了一句。
「腰斷了,明天地里的番薯和芋頭也挖不得了。」明叔說。
「不去挖讓你喝西北風。」明嬸罵道。
明叔艱難爬上床,哎喲哎喲地喊着躺下來,扯過明嬸蓋的被子。明嬸偏偏又扯了回去,如此三四回兩人才停了下來。
「老婆,你還生氣嘛!」明叔一點點靠近明嬸。
「我生啥氣呢,都守活寡了。」明嬸說。
「你這不是咒我死了嗎?」明叔說。
「你死了還好,我可以光明正大找一個看得順眼的。我正後悔今晚吃豆腐,熱騰騰的還勸你慢點吃。」明嬸說著不知不覺流下眼淚。
原來村裡都相信心急吃熱豆腐會燙死人。村裡就有人說,曾有個新娘出嫁到了夫家那天,因為害羞,在眾人面前,肚子餓極了也不敢吃飯。
只剩下她一人時,猛地拿起桌面豆腐吃,結果因為太燙,當場燙死了。
村裡的大人常常把這個故事講給小孩子聽,小孩子每次吃豆腐時,都要吹幾口氣,防止太燙。
「我知道老婆最關心我了。」明叔一把抱住明嬸。「你摸摸我的心,看看你是不是一直在我心中。」
明叔拿起明嬸的手,撫摸他的胸膛。
「下次吃熱豆腐時還叫我慢點吃吧。」明叔說。
「不叫了,你又不心急。」明嬸說。
「胡說,吃你豆腐時,我最心急了。」明叔說。
「哼,女人四十豆腐渣,你是心急啥,吃了豆腐渣,吃不了其他的了。」明嬸說。
「豆腐渣放點辣子,放點蔥花下去炒,還是挺好吃的,只是吃下去有點漲。」明叔說。
「真想又踹你一腳。」明嬸生氣地說。
「你再踹命根子都要斷了。」明叔說。
「斷了才好,這樣你不會胡思亂想。昨晚撕爛我內衣時,是不是想着金珠了。」明嬸問。
「沒有的事。」明叔說著想去舔明嬸嘴,明嬸卻厭惡躲閃。
「你這混蛋,幾十年不來這套了,想起你那口煙牙我就想吐。」明嬸冷不防被煙味嗆了一口。
「少不得我換個地方。」明叔說著鑽進被窩裡。
明嬸伸手把燈關了,眼不見為凈呢。